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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故事 我们从地下四层来

发布时间: 2024-09-25 06:58:39 作者:水冷调温除湿机

  走在一抬头就能望见“中国尊”和“大裤衩”的CBD核心区,穿过熙熙攘攘衣着光鲜的体面人群,进入一座20年前由德国知名建筑公司设计高档写字楼。电梯下行,穿过一个废弃的夜总会和两层车库,出B3的电梯间左转,经过一辆落满灰尘的法拉利继续直行,看到一辆同样落满灰尘的宾利后右转,沿着蜿蜒的车道盘旋而下,来到了电梯无法直达的B4,左转拐进一条黑黢黢的通道,经过左手边的快递站和右手边的水站,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画着双拳90度交叉的图案。如果是晚上6点-22点这个时段,走到距离金属门几米地方往往会听见“啪啪”击打手靶清脆的声音。在这扇金属门后面,是另一个世界——也许是北京最穷的拳馆和一群很有意思的家伙。

  2023年6月的一个傍晚,扇贝像往常一样第一个来到地下四层的拳馆,打开大门,清理场地,等待训练伙伴们的到来。

  在扇贝的规划中,拳馆要开在交通便利、不扰民的地方,最主要的还得租金便宜。当这几个条件汇总在一起后,他意识到,市区内没这么完美的商铺。他的搜索空间拓展到“地下空间”这个类别,在看了不下十个地下室之后,他选中了位于CBD地下四层的这间仓库,50平的使用面积,租金每月5000,“就算赔,也承受得起”。

  2022年7月22日交了定金,隔天扇贝拍了一条视频,在空荡荡的地下室里他兴奋的一边设想一边比划着每个位置将会怎么布置,“自己有了一个擂台简直是童年的梦想”。 就在扇贝圆梦的这一天,几百米外的CBD高档酒店里,正进行着一场格斗赛事,扇贝希望地下四层走出来的拳手,会参加几个月后的下一站比赛。

  扇贝生于1996年,自幼习武,中学时代拜了师傅。师傅是国家第一代散打运动员,也是传统武术的名家。

  师承名门的扇贝曾经一心希望传统武术好,他为传统武术写过各种文章,甚至为证明传统武术能打,还在网上和人约过架。回想起那个互联网兴起的初期,扇贝感叹那个时代的美好:大家在网上意见不同“吵”起来了,找个拳馆,约个裁判,实地碰一碰,立见高下。但网上骂归骂,线下打归打,都是点到为止。完事后大家还能一块去吃饭,非常友好。

  但随着环境的变化,人们对利益的急切追求让很多事情变得不可理喻,2018年有了一次和同门师长联合开馆的惨痛经历后,扇贝彻底的失望了,甚至一度不确信自己信仰的东西是真是假。

  2023年6月,扇贝的女友唐唐(上图左)下班后和扇贝见面。唐唐上班的公司就在拳馆附近,她经常下班后穿过一个街区,进入CBD的地下四层,与大家一起训练。

  从2020年开始,淡出传武圈子的扇贝成了一名兼职脱口秀演员,他笑称第一次上台是因为喝多了,试了一下。别说,效果还真行。从此,扇贝开启了脱口秀生涯。唐唐是他的观众,觉得他段子讲得好,观点也很深刻、犀利,两人因此相识、交往。在2022年夏天之前,扇贝已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专场演出,并计划写更多的段子,尝试巡演,直到他连续经历了两次隔离。

  隔离期间,扇贝看着隔壁小区进出的人群,只有一墙之隔,但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重叠在一起,似乎大家会很自然的忘掉生活中曾经有过的东西,会觉得经历的就是合情合理,那一刻,扇贝觉得生活本身非常荒谬,以致他无法写出任何好笑的东西。“重开拳馆”的冲动又冒了出来,只有练拳,才是化解这种情绪最好的方式。

  2023年6月,扇贝准备给会员上课。每周7天,每晚6-10点到馆里带会员训练成了一种新的日常。

  在扇贝的记忆里,以前的北京是个“拳窝子”,而如今的时代,登上拳台的男人们梳着油头,女孩们辫着精致的辫子,人人都那么好看,这当然没什么不好,但扇贝怀念那些在台上拼的鼻青脸肿,下了台坐一块喝酒侃山的“混蛋”们。

  2022年7月底,拳馆租建完成,取名“打上”,教授踢拳、空手道拳击。扇贝发出了招募告示:“初期只招20人,其中至少10人需要有一定格斗基础。最近要有比赛意愿,来了要保持训练频率、必须对抗。拳馆收费绝对明显低于市场价,但无服务,不伺候,只在乎提升会员竞技水平。练的越好越便宜,但便宜不是因我们差,并且要保留筛选你的权利。”

  在北京诸多的拳馆里,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另类的招募广告,对于价格低,扇贝觉得去除了客户服务、去除了其他拳馆常规配备的巴柔黑带或者泰拳教练、不哄着会员玩、不渲染格斗等同于防身术这类虚假理念,以及结合自己场馆条件,是合理的。

  更主要的是扇贝完全不想商业化,他很清楚和笃定自己在做什么:“世界不止有一种颜色,格斗也是,我希望体现它本来的面貌。大家不装,只做自己,我希望到这来的人,你们的快乐是变强和胜利。混蛋们,欢迎回家!!”

  2023年6月,大师姐毕金莉(左)在馆内训练,如今被称为“金神”的毕金莉最初曾是扇贝想要劝退的对象。

  最初发布会员招募时,扇贝设了三个档次:打过比赛的免费、没打过比赛但有训练基础的500元/月、还开放几个初学者名额,手把手从头教,500元/周三节课。毕金莉第一次来的时候,虽然有过大学社团练习空手道的经历,但在扇贝看来,距离自己的标准相差很远,而且刚毕业北漂的毕金莉明显无法负担每周三节课500元的费用。

  当扇贝在心里决定劝退毕金莉时,她正非常诚恳地表达,可以从网上下一些教学视频,自己跟着练,尽快赶上大家的进度。扇贝听到这番话时,心里一酸,改变了主意。

  如今的毕金莉已经几次站上擂台,在业余格斗比赛中取得了不错的战绩,被拳馆的小伙伴们称为“金神”。当公司同事发现毕金莉练拳打比赛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拳手”这个额外的身份,虽然不会带给她金钱或者具体帮助,但让她变得更有意思。

  小吴今年高中毕业,是目前拳馆里年龄最小的会员。学生一直是扇贝关切的群体。扇贝感叹,这可能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但可能也是最穷的阶段,当年自己大学期间想找一个地方训练,但北京市内拳馆的价格承受不起,只能坐两个小时地铁赶去师叔的拳馆训练。

  如今扇贝特意注明:在校学生付费困难的单独找我。目前的会员里有不止一位在校学生的训练费都是迟交的状态。打上收留了不少被其他商业拳馆一万多年卡劝退的年轻人,扇贝希望这个馆能给年轻人一个训练的机会,这也还是为了当年的自己。

  2023年6月,地下四层的信号不好,训练中,一名会员拿着手机到门口寻找信号。

  对于如何筛选会员,扇贝有一套自己的理念,比如给对方拿一组靶,打两下,心里就有数了。不使劲的是不行的,只会使劲的可能也是不行的,“不使劲的人一点对抗心都没有,只能使劲的可能是一种发泄的心态”。

  开馆近一年以后,“打上”留下来的会员有30多人,他们称自己为“老B4”,这个场地对于老B4们有另外一种重要意义,它提供了一个独立于生活之外的空间,每天可以抢出两、三个小时与外届毫不相干,脱离自己的社会身份,获得一种自由。

  在周围众多设施环境很美的商业拳馆中,这个硬件破败,空间逼仄,夏天潮,冬天冷,商业不起来,可能是全北京收费最低的拳馆,首要特性似乎是“穷”。但馆里没有人因为这种“穷”感到害臊,反而觉得很酷。“我们最穷”反而成了一种精神属性,成了一种抱团取暖、相依为命的特质。

  但现实里“穷孩子”们的麻烦也不少,有人来训练一次往返要两三个小时;有人一早背着全套训练装备赶到公司,赌今晚会不会加班;还有人在周末参加比赛绑手、热身的同时还在接听公司的电话会议,直到走上拳台那一刻才摘掉了耳机。但这些困难并没有影响老B4们的训练和比赛热情,他们中间已经有很多人从地下四层走上了拳台,拿下了人生中首场格斗比赛的胜利。

  2023年6月,扇贝(右一)在指导学员们训练,最让他感到骄傲的,是帮助别人实现梦想。

  对于拳迷们来说,六年前日本拳手木村翔TKO邹市明的比赛历历在目,正因为战胜奥运冠军夺得WBO蝇量级世界拳王金腰带,木村翔一边从事酒水饮料运输的临时工作一边训练的故事才被广大中国观众所熟知。扇贝觉得,中国也许不缺冠军,但缺木村翔这样的草根选手,也缺能够让中国的木村翔练得起的场馆。创建拳馆的初衷之一,就是想让中国的木村翔有地儿训练。

  扇贝很珍惜“在地下”的状态,“如果馆里的选手,有一天能变成一个很棒的职业选手,甚至木村翔那样的明星,我当然为他开心,但我最享受的,还是大家一块去打业余比赛的过程”。

  很多老B4选手都在比赛前住过扇贝家,扇贝会一早起来给选手煮面,打车到了赛场门口买两块巧克力,赛前给他们绑手、热身,比赛时在场边一起加油。比赛之后,“打上”有个固定环节,大家会把比赛选手扛下来,围着他唱“WE ARE THE CHAMPION!”

  扇贝说这是一种自由的状态。就像一个乐队,它冷门的时候,也是最自由的时候,一旦火了就必须跟着市场节奏走,不得不出当红热歌,不得不上综艺,变得没意思了。“人总是要有那么一点来自生活在地下的自由,一种得不到啥东西才有的自由。”

  开馆前,扇贝曾在一家著名的亚洲格斗赛事公司工作,负责公司旗下签约的中国选手张立鹏,唐凯等人的宣传推广工作。如今自己开馆虽然没有商业化和赚多少钱的目标,但生存依旧是一件切实的事情。拳馆创建以来,没有赔钱,也没有赚钱,为维持生计,扇贝要做一些兼职。

  在B4度过了11个月之后,扇贝与几个合伙人商量决定搬家。离开B4的根本原因是冷,地下室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原以为借着大厦可以保暖,但真实的情况是冷到令人发怵。冬天气温不到10度,训练时开一个电暖器,但根本不起啥作业,冰箱坏了一冬天,甚至都没人发现。

  扇贝发现,冷也不是没有好处,冬天大家训练都格外投入,没人中途停下来聊天,效率极高。

  新馆位于东四环的一个文创园内,相比于B4的一无所有,这栋二层小楼不仅空间很大,而且卫生间、浴室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天台,用扇贝的话说,这回不仅看起来不穷了,甚至还有点“小富”。

  “小富”的背后是成本的直线飙升,光场地租金就比B4贵了好几倍,如何生存下去成了一个主要的挑战。除了继续招收“志同道合”的会员扩充人数外,馆里还相应推出了年卡和次卡等更多授课方式,但价格并没有实际提升,而且依旧会对在校学生进行照顾。

  扇贝的目标就希望在不赔的前提下,一直开下去,依旧不愿做更多商业化的改变,也没有更大的野心。扇贝觉得如果做大甚至开了一家分店,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需要用规则建立,他在尽力避免这一个地区被规则引领,尽可能保持一种自由的状态。

  2023年8月,扇贝和合伙人、空手道教练邱昊东(上图中)在新馆内指导会员训练。

  扇贝也不是没改变,最初对会员格斗技能的“苛求”,如今已经变成可接受“有人虽然很努力,但可能就是学不会”;相比于最早的自主式训练,如今馆里也有了明确的课程安排;另外在经营拳馆的过程中,扇贝意识到要发自肺腑的尊重每一个拳馆老板,干这一行确实太不容易了。

  来到“打上”的人慢慢地多,留下的人也都能理解和珍惜这个馆的可贵之处。现在新馆一楼的休息区有电视、游戏机、VR设备、新的拳击装备,都是大家自愿拿过来的。这个馆能做到今天,是同路人汇聚到一起,大家都怕失去这一个地区,都在积极的做出贡献。

  2023年6月,深夜从B4出来走在CBD的街头,扇贝一时兴起,表演“单手劈砖”。搬到新馆以后,扇贝曾经回到B4去看过一次,空荡荡的房间,只剩拳台的四根柱子还立在那里。曾有网友在社交平台上给扇贝留言说“热爱是奢侈的东西。”扇贝觉得他幸运地得到了,也见证了很多人的幸运。“我很骄傲,我依然相信着和一年前一模一样的东西。”

  99年出生的毕金莉是内蒙古赤峰人,小学时就对格斗发生了兴趣,那时学校附近的广场上有个透明的玻璃房子,每天上下学的路上都能看到很多小朋友在里面练习跆拳道,毕金莉觉得他们穿着道服很帅,想去学,但家长觉得女孩子学这些不太合适,没有同意。

  考取了内蒙古医科大学后,毕金莉第一时间报上自己的姓名去参加了学校的空手道社团,每天去练习空手道成了她主要的课余生活。2022年大学毕业前夕,毕金莉应聘了一家北京生物科技公司的销售岗位,开启了北漂生活,她租下了位于天通苑的合租房——那是一套七户合租的三居室中在客厅隔出来的一个6、7平米的单间,三面不隔音,房租800元一个月,外加150元一个月的垃圾费。

  2023年10月,为了给我们自己所带来好运,毕金莉把一缕头发染成了红色。毕金莉当初选择销售工作,并非出于兴趣,而是听说这一行有机会挣大钱。但在实践中,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职场新人,她举步维艰。公司规定试用期6个月,期间只要签单回款就能转正,但在6个月的时间里,尽管毕金莉一再努力坚持,依旧一单都没有完成。

  除了工作上不顺利,找个地方训练的愿望也难以实现,毕金莉到北京安顿好住处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拳馆。她在线上看了很多,线下也看了几家,动辄一万多的年卡让她没办法承受。有一家拳馆2800元/月的收费一度让她动心,在几乎决定办卡之前,她冷静下来算了算账,公司试用期每月4000元的工资付了训练费和房租以后,将无法维持日常生活,最终她只能放弃。

  2022年7月底,朋友在社交网站刷到扇贝开拳馆的视频,推给了毕金利,随后毕金莉和扇贝约好了过去看看。第一次去“打上”时一个细节深深印在毕金莉的记忆中,出了B3的电梯,是一个年轻的学生来接她,在沿着车道往下走的过程中,毕金莉越走越心虚,看着前面黑黢黢的通道,怎么也难以相信会有一个拳馆存在。毕金莉说当时如果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前面带路,自己无论如何不敢往下走了。

  走进拳馆时,扇贝正和其他几个人把一面镜子往墙上粘,毕金莉看了一会,听他们闲聊,觉得扇贝说话挺逗。与扇贝对双方第一次见面的回忆相比,毕金莉只清楚自己在大学社团学习的技术非常不规范,,但并不知道扇贝在心里曾打算劝退自己。与扇贝的态度完全相反,毕金莉在去之前就已经决定要留在“打上”训练,因为那是当时她唯一负担得起的拳馆。

  在“打上”训练的最初一段时间里,毕金莉不太适应。因为基础比较差,对技术理解的不够通透,总感觉自己没有掌握好教授的内容,荒废了训练时间,直到开始准备2023年1月的第一场比赛。

  备赛的一个月期间,扇贝倾注了更多时间指导。比赛当天,出场走到距离拳台仅有十几米时,毕金莉突然紧张到不行,上了拳台后又全然忘记了紧张,但同时忘的一干二净的还有赛前布置的战术安排。毕金莉形容那时大脑一片空白,教练在台下喊的什么完全听不进去,就剩一个“拼”字,最终靠勇猛赢得了比赛。

  被问到是什么让她有勇气第一次登上擂台时,毕金莉的回答很现实:“因为当时馆里规定打比赛免当月的训练费。”

  格斗技术在点点滴滴进步的同时,毕金莉在工作上也做出了新的选择,她回到了更熟悉的实验器皿之间,每天不用再考虑为了开发客户怎么和陌生人搭话,也从七户合租的狭小隔板间搬进了新公司位于房山的宿舍,有了独立的卧室。

  现在毕金莉每天9点左右到丰台区的公司上班,18点下班后乘一个多小时地铁赶到朝阳区东四环的拳馆训练,21点下课后迅速前往地铁站,搭乘一个半小时地铁到房山区,再换自己的单车赶回公司宿舍,避免回去太晚影响室友休息。这样的日程每周至少4-5次,在备赛期基本天天如此。

  2023年1月到5月,毕金莉三次站上擂台,取得了两胜一负的战绩,与她初来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毕金莉感觉经历过第一场比赛后算是入门了,以后的每一场比赛都在技巧上和理解上得到了一些提升。有一次比赛前,她还到张伟丽的社交账号下留言,询问如何克服赛前紧张。

  2023年9月的一个周末,结束训练后毕金莉将场地打扫干净,然后铺好睡袋准备睡觉。

  从B4搬到新馆后,毕金莉担任了“卫生部长”的职位,除了训练之外,她也经常和大家一起玩,每个周末索性就住在馆里。如今毕金莉工作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馆里度过,拳馆成了她的另一个“家”。

  2023年9月,毕金莉前往上海参加空手道比赛,为了省钱,她选择了绿皮火车。

  毕金莉原本是一个回避竞赛的人,但遇到“打上”之后,她被改变了。格斗已不再是一种单纯的爱好,通过训练的积累获得成就感,再通过比赛去验证,这成了生活中非常治愈她的东西。

  从事销售工作时的困难让她抑郁,但训练无形中给了她力量,格斗陪她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她说如果没有遇到这家拳馆,没有遇到这些人,可能会在压抑的工作中崩溃。

  毕金莉觉得在北京这样一个开销、压力都很大的城市,扇贝选择逆流前行做一家这样的拳馆,太酷了,像是一种对世界的反抗。而格斗对毕金莉的意义,也是用自己微小却坚决的力量,对那些不能接受的事情的一种反抗。

  作为童年格斗梦想的起点,空手道对于毕金莉有特殊的意义,穿上道服比赛对她来说也有一种特别的仪式感,第二天进行的比赛,将会是她第一次穿着道服打比赛。

  赛前对于报什么组别毕金莉有些犹豫,最终她为了获得更多的对抗体验选择了中级组,“初级组可能会非常容易,高级组也可能差距太大,没什么体验感。”

  赛场上毕金莉又犯了头脑一热忘记战术安排的毛病,第一轮就被淘汰出局。摘了护具下场的过程中,她的脑海里一直在回闪刚才该如何反击怎么进攻,但比赛结果已成定局。毕金莉觉得很不甘心,尤其是没有把自己技术打出来的失利,更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直到在回家的火车上她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格斗让毕金莉认识到了比这项运动本身更广阔的含义,她曾经对自己过分苛责,动作学不好就很着急,觉得别人都在进步,自己被落在了后面。后来她逐渐想通了,当下即便无显著的进步,也是在为进步创造条件。

  少言是因为2014年3月1日发生在昆明火车站的恶性持刀事件的影响而走上格斗之路的,他觉得学习格斗能够在面对突发情况时保护自身和家人、朋友。大学时期,少言在社团接触了截拳道、咏春、巴西柔术、综合格斗等多种格斗形式。在实际训练过程中,少言发现格斗作为一项体育运动,与防身的初衷有本质的差别,但是他已经越练越喜欢,越来越上瘾。

  少言是天津人,本科在西安读了通讯工程专业,又赴英国读了网络安全专业的研究生。2022年入职了北京一家国企下属的科技公司,从事网络安全产品经理的工作。

  到北京后少言一直在寻找拳馆,但去了好几家都感觉“差点儿意思”,一方面因为团课人群的诉求各异,有的是来健身或者社交、打卡的,对抗性不强,另一方面私教价格太贵,难以负担。少言的诉求很明确:变强,能打!

  少言从小练习过一段时间传统武术,后因膝伤放弃,但一直在关注传武,因此很早就在社会化媒体上关注了扇贝的账号,2017年两人互加了微信,但一句话没说过,也从未谋面。

  2022年少言找拳馆期间从朋友圈看到扇贝开馆的消息,决定过去看看。B4的地下室是少言见过的条件最差的拳馆,但少言的第一感觉是“好酷,好帅!”在第一次试课时,少言和扇贝都震惊了对方。少言打空击时,扇贝惊呆了,作为一个120KG的大级别选手,少言错误的学习了一身小级别的技术。而当少言听到“打上”的收费标准时,也惊呆了,“简直太便宜了!”

  回想双方加了微信多年后才发生的首次网友面基,少言的印象非常好,觉得扇贝虽然与想象中的不同,但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也很懂格斗,这也是少言加入了“打上”的重要原因。而当时正在摇人帮着搬家的扇贝对少言的第一印象是“这人一看就干不了活。”

  从B4搬入新家后,少言决定更进一步,从一名普通会员变成了拳馆的合伙人,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的事情。来到“打上”以后,少言几乎下了班就来拳馆,有时点一份外卖到馆里,吃完开练,训练频率几乎全勤。花7000元每月在公司附近租的房子成了一个只是洗澡睡觉的地方,生活重心全部转移到了“打上”,对少言来说,这不再只是一家拳馆,而是一个有归属感的地方。

  2023年9月,少言与队友一起到上海参加空手道比赛,帮助即将登场的扇贝戴好头盔。

  2023年10月,少言和队友报上自己的姓名去参加一场格斗比赛,训练前拜了拜馆里供奉的武神关公。

  如今作为股东,少言并不太过问馆里的经营状况,但馆里有什么需要,他会第一时间贡献自己的力量。少言并不在乎自己的投资有没有回报,重要的是不能失去这一个地区。他觉得一年前决定去B4看看是一个幸运的选择,如今少言感觉找到了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几乎全部的快乐都源于这里,“如果不是遇到这群人,可能不会这么开心吧”。

  2023年11月4日,“打上”六名拳手报上自己的姓名去参加格斗比赛,扇贝赛前逐一为选手们绑手。

  2023年11月4日,少言在知名拳击教练耀哥的带领下进行赛前热身。耀哥加入“打上”后不但让馆里的拳击水平又上了一个档次,还会经常给扇贝一些合理的经营建议,甚至大半夜还会发微信打电话,生怕这个不懂商业化又非常可贵的“乌托邦”开不下去。

  2023年11月4日,少言(上图右)带着鼻梁的轻微骨折,与对手打满三回合,一致判定获胜。这也是他拳击生涯的首胜,赛前他发了一条朋友圈:想拥有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必须去做从未做过的事情!

  2023年11月4日,小胡TKO战胜对手之后举起馆旗庆祝,当晚的比赛中,“打上”6名选手出战,取得5胜1负的战绩。

  扇贝曾经谈起自己名字的由来,源于小时候的一个梦境,梦中老师教了两句诗“鸟宿深山北,云深夜月明”。扇贝本姓申,由“深山北”谐音出一个“申扇贝”,此后简称扇贝。他一直觉得这是个很神奇的经历,甚至怀疑这段经历已经被记忆篡改了,那个梦从没有真实存在过。

  也许多年后,“打上”创建的过程、B4的那些人和事,也会随着岁月对记忆的磨损变得模糊而传奇,但无论如何,这个叫扇贝的年轻人和老B4们都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打上的那扇门也始终对热爱格斗的人们敞开着。